2011年江蘇卷高考作文點評：如何“拒絕平庸”
2012-01-13 15:50:55升學必讀雜志文章作者：左言宏
“鷹能飛翔于蔚藍的天空，不與小鳥共舞，是因為它拒絕平庸；鯨魚能翱翔于大海，是因為不與蝦為伴拒絕平庸；虎能怒吼百川，成為森林之王，是因為它能拒絕平庸，在人生中我們應該拒絕平庸，才能獲得人生的輝煌。”
“媽媽是個女子。因為女子無才便是德，外公便不讓她讀書。”
2011年江蘇卷高考作文題為《拒絕平庸》，這是摘錄于兩篇作文中的話。
第一段話看起來整齊華麗，很能嚇唬人，實際上是以表面上的熱鬧華彩與假深沉，來掩蓋內(nèi)容的空洞無物與內(nèi)心的貧瘠，既不合事實，又不合情理。第二段話是典型的廢話。
如果不是親眼所見，都不相信這些是讀書十二載的高三學生所寫，這種識見能力，這種遣詞用語的水平，觸目驚心！像這種雷人的見解和用語現(xiàn)象，幾乎貫穿于整個閱卷的過程中，閱卷場上不時會聽到閱卷老師強忍不住的笑聲。“感謝”這些考生給我們緊張嚴肅又勞累的閱卷生活，帶來輕松。
其實這是帶淚的笑。作為閱卷老師，笑完以后，更多的是對這種現(xiàn)象的反思，我們不禁要問，我們的考生怎么了？我們的語文教學怎么了？是什么使他們見識如此低俗平庸，是什么使他們的視角如此狹窄封閉，是什么使他們的語言如此平淡寡味？
這種現(xiàn)象產(chǎn)生的原因，就是考生平時閱讀少、思考少、寫作少。如何避免這種現(xiàn)象呢？就要提高語文素養(yǎng)，作文素養(yǎng)。在平時能多讀多思多寫。見多就識廣聞博，思多就縝密深刻，寫多就流暢恣肆。
針對考場作文的一些雷人現(xiàn)象，在審題立意正確前提下，特提出如下的應對措施。
一、題記能揭示主旨，忌不著邊際
許多考生喜歡在作文的開頭寫題記。恰當?shù)念}記能指示或凸現(xiàn)文章的主旨及情感，激發(fā)讀者閱讀興趣，常常收到先聲奪人的藝術(shù)效果。清人李漁說得好：“開卷之初，當以奇句奪目，使之一見而驚，不敢棄去。”題記主要有點題式、映襯式、懸念式和交代式等形式。
精彩的題記能像“春色滿園關(guān)不住，一枝紅杏出墻來”那樣，先讓“一枝紅杏”帶給人春的好信息。如：
“一個人想平庸，阻攔的人很少；一個人想出眾，阻攔的人很多。”
“世界的大小，有時是由我們自己決定的。”
用在《拒絕平庸》上，都精彩恰當。
而差的題記或佛頭著糞，或見一斑，而知全文之爛。如：
“平庸≠平凡，這我知道。”“要問大千世界什么人最多，無外乎平庸之輩。”“蛹與蝴蝶，毫無疑問，我選擇后者。”以上三個題記就有點廢話連篇，不著邊際，讓人摸不著頭腦了。
二、描寫能抓住特征，忌粗疏荒謬
描寫就是用生動形象的語言，抓住特征，具體形象地把描寫對象（人、事、物、景、環(huán)境）的存在和變化（狀態(tài)、變化的情態(tài)）精細地描繪出來，給人以鮮明的印象和深刻的感受，使人有身臨其境之感。像《祝�！分邢榱稚┑娜涡は竦拿鑼�，《背影》中父親的背影的描寫都很傳神逼真。
“每次到豬棚找我爸爸，總被那一排排的豬所震驚。”究竟是寫爸爸還是寫豬？為什么“震驚”，沒有交代清楚。
“爸爸很生氣，兩只眼睛迅速充血，像一頭發(fā)情的公牛。”既夸張，又不合情境。
三、引用能恰到好處，忌出現(xiàn)硬傷
恰到好處地引用一些名人名言，詩文名句，既能突出主題，增加文章的說服力，又能展示作者的讀書功底與閱歷，增加作文的文化底蘊。
“柏拉圖說：‘任何的成功，與戰(zhàn)勝自己的成功相比，都微不足道。任何的失敗，與失去自我的失敗相比，更是微不足道。’”
“劉新吾說：‘麻雀有麻雀的領(lǐng)地與快樂，這些并不是老鷹的生活能給予的。’”
這些引用足見考生讀書之廣，運用之巧，對《拒絕平庸》很有說服力，很容易獲得閱卷老師的好感。
而下面的引用要么篡改原文，要么弄錯作者，這些硬傷嚴重削弱了說服力。
如“天下興亡，匹女有責”，看樣是女生寫的，就寫成“匹夫有責”也不會讓人誤解。
“‘仰天大笑出門去，去留肝膽兩昆侖’的李白也曾被貶失意”，則是混搭詩句了。
“魯迅曾說：走自己的路，讓別人去說吧。”把大家耳熟能詳?shù)摹⒌≌f的話，張冠李戴，移到魯迅頭上。不忠實于原話，弄錯作者都是引用的大忌！
四、事例能證明觀點，忌亂貼標簽
據(jù)說有80%的考生寫議論文，可能是它容易寫吧�？墒钦婺軐懞玫娜瞬⒉欢�，其中很多問題就出在論據(jù)上，把命題當標簽，隨隨便便地就貼在某些有名望的人或有影響的事之上�；蛘吲e人物、時間、地點、事件，或者編造虛假材料。如有些考生寫道：
“愛因斯坦的跌宕人生，不也正是拒絕平庸，追求平凡人生最好的例證嗎？”
有人寫魯迅“留學日本，回國之后，他便行醫(yī)救人，后來，他發(fā)現(xiàn)中國人多病于心，心中有恙，人則不強，人不強則國殤，于是魯迅毅然選擇棄醫(yī)從文拒絕平庸。”
有人把曾子殺豬的故事說成他的妻子殺豬的，把瓦特說成是“中國杰出的發(fā)明家”等等，這樣的論據(jù)怎么能證明觀點？這樣的文章怎么會得高分呢？
五、結(jié)構(gòu)能合理順暢，忌簡單紊亂
所謂結(jié)構(gòu)合理順暢，下筆之前能有整體的構(gòu)思，最好列出提綱，要有文體意識，忌寫成“四不像”。
有些考生頭腦中沒有起碼的綱目，看一看題目就動筆，寫了開頭再想下一段，沒有整體的意識�；蛲夏鄮�“繞圈子”，或東挪西湊地“填格子”，生拉硬扯完成800個字。結(jié)果就造成文中脫節(jié)、重復、散雜的情況。
寫議論文不寫成有深度的遞進式、正反鮮明的對比式，而多是簡單地分解成三個平面的并列的分論點，加一些材料完事。寫成“拒絕平庸，需要1、2、3。”“拒絕平庸，可以A、B、C。”如：
“拒絕平庸，要有一顆不甘平庸的心/拒絕平庸，要有一顆耐得住平庸的心/拒絕平庸，要有光采后超脫平庸的心。”
“蓮花能出淤泥而不染，因為它有堅守，所以能拒絕平庸/滴水可以穿石，因為它有堅守，所以能拒絕平庸/小草能破土穿石，因為它有堅守，所以能拒絕平庸。”
六、說理能符合事理，忌莫名其妙
議論文的核心在于闡明道理，以理服人，理是否說得深刻透徹，這是衡量議論文質(zhì)量的關(guān)鍵，但同時也要讓議論語言生動活潑，讓枯燥的說理文采斐然，使讀者樂于閱讀。因此就得有邏輯的說話，有聯(lián)系地說話，學會深入、有見識地說話。
“金龜子游蕩草原，繾綣的目光鎖住的是幾個糞球，卻忽略草原的地大物博，于是終日沉浸在裹腹的滿足之中，淪為逐臭之夫。井底之蛙貪圖井底的安逸，拒絕奔赴大海的懷抱，甘愿碌碌一生，成為別人的笑談。而雄鷹拒絕平庸，以荊棘為房，削去對家的依戀，以瓦礫為食，煉就尖銳的長嘴，重洗自然法則。拒絕平庸，雄鷹矯健的翅膀劃破長空，問鼎蒼穹，激起人類我主沉浮的斗志。”既不顧動物習性，一味苛求，又不合事實，任意拔高或貶低，很是沒有道理。
而精彩的說理總是樸素中蘊含哲思，平淡中富有深味，如：“人生并不要做獨一無二的太陽，那滿天閃爍的繁星難道是平庸嗎？它們總是平凡卻又各放光彩罷了。”“青草平凡，但它絕不平庸，根在土中，心卻向著藍天伸長。愿做一株小草，平凡的身軀中發(fā)出‘拒絕平庸’的吶喊。”
七、用詞能貼切傳神，忌生編亂造
遣詞用語能很好地反映考生的語文功底。“從某種意義上說，語言以及一切技能都是一種習慣。凡是習慣都是通過多次反復的實踐養(yǎng)成的。”（呂叔湘語）
使用修辭，能使文章富有文采，如排比能加強語勢，強調(diào)內(nèi)容，加重感情；比喻能化平淡為生動，化深奧為淺顯，化抽象為具體，化冗長為簡潔等等。華麗齊整是美，平淡素樸也是美。有時用妥一個字“而境界全出”，有時改動一個詞而盡得風流。
“平庸是什么，平庸是古代動亂時期的歸隱熱，平庸是方興未艾的超女熱，是騾子是馬都敢拉上臺面叫喚兩聲；平庸是東施效顰，平庸是瓦釜雷鳴一般的爆炸頭……還自然一個本色，我們要拒絕平庸。”形象生動地批評了各種平庸，對比鮮明，振聾發(fā)聵。
“平庸是花，拒絕是嚴冬。平庸是魚，拒絕是水。”
“平庸就像機器，沒有潤滑油，吱吱啞啞，發(fā)出雜亂的吵鬧聲。”
“鮮花終究要插在牛糞上，于是我媽決定嫁給我那平庸的父親。”這些比喻讀后的感覺是什么？
八、抒情能有感而發(fā)，忌無病呻吟
抒情就是在記敘文中抒發(fā)對人事景物的思想感情，用褒揚、贊美或感嘆的語氣表達作者的感受。它的作用是表明作者的態(tài)度和立場，借以加強記敘的深度，揭示文章的主旨。它是建立在記敘的基礎(chǔ)上的，忌無病呻吟，也忌不合情理。
“不在乎高，不在乎遠，會飛就是鳥；不在乎快，不在乎深，會游就是魚。平庸不會讓鳥兒飛翔，不會使小草拼命生長，平庸更不會讓夢想開花。”前后有什么聯(lián)系呢？鳥兒飛翔，小草生長和平庸有關(guān)系嗎？
“此時的我慚愧了，難道一個乞丐連享受陽光也要帶有一顆乞討的心，難道我的眼光就那么平庸，只把乞丐定義成要飯的，樹兒在嘲笑我，鳥兒在嘲笑我，嘲笑平庸。”
這是考生有一次看到在草地邊曬太陽的一個乞丐，出于同情就往罐子里扔了一元錢，結(jié)果那個乞丐追上來還給他了，抒發(fā)的一番感慨。合乎情理嗎？大家認為向乞丐施舍是平庸嗎?相信中國會有如此有品位的乞丐嗎？
九、故事能曲盡其妙，忌簡單圖解
《考試說明》要求“構(gòu)思精巧”。怎樣才能精巧？用作家王蒙的話說就是“虧他想得出來”。
清人袁枚則說：“凡做人貴直，而作文貴曲。”就是說寫文章要做到結(jié)構(gòu)曲折多變，尺水興波。故事寫作尤要情節(jié)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，時而山重水復，時而柳暗花明，懸念迭出，跌宕起伏，妙趣橫生。使觀文者蹙眉才舒，又屏息凝神，隨情節(jié)的變化、人物的悲喜而驚懼、憂慮，歡欣、狂喜。
如滿分作文“和尚指點畫家”，考生描寫了一個畫家“拒絕平庸”的過程，闡發(fā)了用心才行，而且不僅畫畫如此，做人、做事也是如此，用心，才能超越平庸。
而很多考生要么用偽情感或假故事來制造深刻；要么走不出“小我”的境界，只會通過敘寫一個小故事來表達一下內(nèi)心的感受，簡單圖解一句預設(shè)的話語或道理。故事本身就“淺”，表達的感受自然也“弱”，闡發(fā)的道理也“陋”。
有的用父親種桃子過程，最后通過父親之口說明什么是平庸與不平庸：“很多桃子長的又大又紅，看似喜人可口，實則毫無甜味，而恰恰那些帶著疤痕不甘平庸的桃子，卻是最甜的呀！桃子不甘平庸，人也一樣啊。”
有的則編了個小故事，最后，“父親（或母親、爺爺?shù)龋┏Ｕf一句話：‘人可以平凡，不可以平庸。’”
十、結(jié)尾能耐人尋味，忌空喊口號
俗話說：編筐編簍，貴在收口；描龍畫鳳，難在點睛。作文中的收尾也是如此。
收尾要做到有利于揭示文章的主題，有利于文章的結(jié)構(gòu)，要做到言有盡而意無窮，就像欣賞一首絕妙的音樂，一曲終了，余音仍在耳畔回蕩，繚繞。
著名作家馮驥才曾說過這樣精辟的話：“我構(gòu)思的習慣是，必須有一個好的結(jié)尾。一件藝術(shù)品成功與否，很大程度上在于它最后的工作是否恰當。最后的一句臺詞，最后一筆油彩等，最容易成功和最容易失敗之處往往都在這里。”
考場作文結(jié)尾的不足情形：記敘文中結(jié)尾“簡單”，缺少構(gòu)思；散文中結(jié)尾長篇大論，“畫蛇添足”；議論文中語言平淡，點題不足，軟弱無力。共性問題是字數(shù)不夠，口號來湊，常見的是“同學們，讓我們……吧”。
聰明的考生能在結(jié)尾做到或畫龍點睛，卒章顯志；或抒發(fā)感情，動人心弦；或升華思想，給人啟迪�；蚴孜埠魬�，結(jié)構(gòu)完整�？傊芨挥形牟�、意蘊深刻、耐人尋味。如：
“只有抬頭才能看見星星，只有行動才能追逐夢想，只有拒絕平庸才能使夢想成為現(xiàn)實，才能在崎嶇的山路上采擷成功的花朵。”
如果考生能在平時注意提高語文素養(yǎng)，就能在考場上避免這些雷人現(xiàn)象。
